“忆读书”与“陪读书”记
我还是很喜欢读书的,小时候看家里的画册,再大一点,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转战图书馆,一块钱押金可以换5本书看,整个假期乐此不疲。上了中学,沉浸在武侠剑客纵横江湖侠肝义胆的快意恩仇无法自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快哉快哉!只是所有零花钱都进了书屋老板的口袋,有时候甚至省下早餐钱“以饱眼福”。现在这么瘦,想来是拜读书所赐。
那个单纯的年纪呀!读茅盾文学奖作品泪水连连,读伤痕文学感慨时代无奈,读科幻故事佩服作者脑洞大开,琼瑶亦舒的爱恨柔情海誓山盟,三毛流浪在撒哈拉浪漫生死。读武侠我亦是杨过,读琼瑶心有千千结。汪国真如豪放派,席慕容似婉约人,还有北岛、顾城、海子、舒婷,他们催动着少年的心。
大学毕业后进入部队工作,每日操课训练,作业绘图,常年加班加点。只有案牍之劳形,丢却了读书之雅兴。一晃许多年过去了,能回想起来貌似只在冯唐很火时读了他的几本小说,还有他翻译的《飞鸟集》。当时网上吵的不可开交,翻译的诗集也下了架。我倒觉得他是个妙人。
Once we dreamt that we were strangers. We wake up to find that we were dear to each other.
做梦时/我们距离非常遥远/醒来时/我们在彼此的视野里取暖
多么温柔而贴切的翻译。
The great earth makes herself hospitable with the help of the grass.
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
额滴神呀!虽然略显油腻,但有《诗经·野有死麕》之感。有趣有趣!
说了这么多,终于要说陪儿子读书的事了。自转业回到地方,工作没那么忙了,但读书的习惯早变成了看手机。直到去年儿子上了小学,这个习惯被迫改了。儿子每天的作业单有三项涉及阅读,分别是半小时阅读和复述、背诗或者三字经等、朗诵。于是白天在单位我是国家工作人员,下了班回到家我是“斜视”伴读老书僮、“查一下”古诗翻译官、“抖音模仿”朗诵爱好者。一天天的,真比在部队常年加班还累,心累心累!
陪儿子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坐在他身边,得假装在认真看自己的书,然后目光斜视,竖起耳朵。当他把zhi读成shi的时候,赶紧清一下嗓子,以示提醒。当他把“白纸”读成“白屎”时,要拼命控制表情,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当大半年过去了,他依然zhi、shi不分时,要忍住满腔的怒火,甚至还要夸他读的好,以免摧残了人家刚萌发的柔弱的积极性。心里那个恨呀!恨到学会方始休,欲语泪将流!突然想起周星驰那句台词:“小小书僮可笑可笑。”唉!养不教,父之过,好难好难!
背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久没复习就容易串词,所以经常闹出些笑话。“两岸青山相对出,不知转入此中来。”“洛阳亲友如相问,直把杭州作汴州。”儿子背起来总是那么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要不是我也跟他背了那么久,一定会被他蒙混过关。可叹可叹!我猜李白听了要吐血,白居易知道要抓狂,王昌龄撸起袖子准备干架,林升吹不得暖风后背凉意肆起。真可谓,腹无诗书气不华,张冠李戴是我娃。
比起背诗,三字经更是一个挑战,很多内容晦涩难懂,经常就钻了牛角尖,鼻一把泪一把就是背不过,还非要坚持。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凭轩涕泗流。就是这么个争强好胜的娃!背了一个晚上,也哭了一个晚上,依然没记住。第二早醒来,眼睛一睁开口就来,如竹筒倒豆子,麻溜背完,还很骄傲。只能说这娃大脑构造异于常人,怪哉怪哉!
滴水可穿石,铁杵磨成针。儿子的字越识越多,从开始读书时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慢慢的可以断句,还加上了抑扬顿挫的声调。走在路上,会告诉我前面有个puddle,小心别踩进去。雪被wind吹fly了,他想做几个snowball。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很开心呀,小脑瓜里装了越来越多的知识,孺子可教也!
陪儿子学习的日子,让我放下了手机。远离干涩的眼睛,晚上睡个好觉。远离碎片化阅读,去思考和怀疑。远离各种喧嚣,做生活的减法,似乎还充实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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