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广

女儿宋春,13岁了,特别听话和孝顺,在全村有名。她从来不嫌吃的、玩的和穿的不好,也不跟同龄的小伙们攀比。
爸爸宋元宝,就是个农民。以前娶了个媳妇,嫌他穷,宋春5岁时就离婚了,再没回来过。他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宋春拉扯大。他不是懒汉,但太笨,种啥啥收成不好。端午节,家家煮粽子,他没有米和豆子及大枣。刚3岁的宋春往屋子里拽柴火,对爸爸说:“煮粽子。”一句话,说得宋元宝嚎啕大哭。他一把抱紧女儿:“春儿,都是爸爸太笨,没种粘米和豆子。明年,明年爸爸保证让你吃上粽子。”
“爸爸不哭,春儿不吃了。”宋春小大人似的给爸爸擦眼泪。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张嘴跟爸爸要过任何东西。
三四家邻居,可怜小宋春,给他家送来了粽子,宋春懂事地又是鞠躬又是说“谢谢”。
乡亲们都很喜欢和心疼这个大眼睛和特别爱笑的小姑娘,谁家改善生活了,或叫她到家里吃,或专门给她送过来一些。她很少到人家家里去:“我要和爸爸一起吃。”

“可是苦了孩子了。”宋元宝对女儿疼爱有加。为了给她吃点好的,他经常到山上打兔子、山鸡什么的。每每,爸爸不吃她不吃,父女感情十分深厚。
春天了,别人家的孩子都要换新衣服,宋元宝没钱,就靠挖药、卖鸡蛋,攒钱也要为女儿买上新衣服。每次,宋春都会情不自禁地在爸爸脸上重重地亲上两口。
上学了,宋春从来没让爸爸操过心,学习成绩一直是班上前3名,多的是第一名。宋元宝嫌自已相貌丑陋,不敢去学校开家长会,怕给女儿丢脸。一次,宋春哭着要求爸爸去,并当着老师、全体同学和家长的面,把爸爸夸赞得都不敢抬头了。在 “我的爸爸”作文中,她写道:“我的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13岁那年,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突然在学校晕倒了。她被确诊为白血病晚期,没有成功救治的可能了。宋元宝吓得没魂了一般,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
医生要进行新项目检查和上新药时,宋春总是阻止,她知道爸爸没钱。

需要输血,宋元宝跑去,却又突然缩回了胳膊:“我、我——”他急得满头大汗,却说不出口。跑回病房,把头埋进女儿的被子上:“爸爸无能啊。”
“给女儿输血,还不舍得,啥爸爸呀?”护士生气地说。宋春大声说:“别这么说我爸爸,他是天下最好的爸爸。”
医生、护士不解:“最好的爸爸,怎么不愿意给孩子输血?这叫什么最好的爸爸?”
已经泪流满面的宋元宝,拉着护士,想到门外去说。
“爸——”宋春带着哭声说:“您别隐瞒了,我5岁就知道了,您不是我亲爸,我不是您亲生女儿,我是您捡来的。妈妈走的那天,你们吵架,我听到妈妈说了,‘她一个有病的孩子,你捡她干什么?日子本来就穷,我可不跟你受罪了。’这么多年了,您把我当亲生女儿,想尽办法让我吃好穿好。您嘱咐乡亲们,千万别说漏了嘴。爸,我早就知道了,我被亲生爸爸、妈妈抛弃了,但您让我感受到了亲生爸爸的爱。可能是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亲生父母才把我扔了。我能活这么多年,都是您给的。谢谢爸爸。”
“春儿,你别说了。难怪长这么大,你什么都不跟爸爸要,有啥吃啥,有啥穿啥。爸爸没能耐,委屈你了,对不起闺女了。”宋元宝快哭晕过去。
主治医生和护士以及病房的病友,几乎都哭了。
“爸,我不治了,让我自然而然地走吧。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宋春接着说:“最后,我求您一件事,我们爷俩照几张照片吧,我死了怕您孤单,想我了,您就看看,我永远给您做伴。”
护士含着泪水,给爷俩照了十多张。宋春都是笑着的,宋元宝一脸的强装笑脸。
“孩子,你就放心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这时,校长、老师和十多位同学代表来了,全体师生为她捐了款,妇联送来了慰问金,教委系统也开展了捐款。
全村的乡亲们来了:“要钱有钱,要血有血,这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宋元宝深深鞠躬,一脸的泪水,一句话说不出来。
宋春开心地亲亲地叫着“爷爷、奶奶、大爷、大妈、叔叔、婶子、哥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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