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无声
北风用一个白天,吹走了枫叶的颜色,还不断击打着它的身体,想让它从树上掉下,枫叶忍不住蜷缩起来,但依旧紧紧抓住不松手,一边在狠狠地拽,一个在牢牢地抓,双方都在较量着彼此的耐心。
等到了夜里,风也累了,空气终于恢复宁静,再没有了白天的那般波动。月光笼罩之下,我的眼前就如同一方淡蓝色的湖水,幽谧而美丽,时而飘落的叶片,就像湖水中跳动的小鱼。
若是在平日里,我会端一杯热茶,找一块石头,静静地靠在那里,饮一口茶,手揣在杯子上,慢慢瞧着这景色。可是今天,我是个赶路人,身处这景色中,心里全被恐惧给占满。
坠落的枫叶磕在枝干上,一撞一撞地下跌,坚脆的边缘刮过皱起的树皮,是想抓却抓不住的无奈。无声的空气中不时回档着枫叶的惨叫,透过我的每一节脊柱,传到我昏昏欲睡的皮层。
恐惧,是我心中唯一的想法,手里紧紧抓着电话,已经输入了110三个数字,随时都准备打出去。还要不停地停下来看看,害怕因为过分紧张而误触。
这个时候我开始怀念诺基亚,曾经用它,放在裤兜里随意打电话,发短信,每一个按键和界面都了然于心。不像此时此刻,紧张和畏惧充斥着内心,大脑看似清醒,其实早就是一团浆糊,多日没有睡眠的人,只是看着有精神罢了。
我打开手机的灯光,短暂照一下路,然后又要马上关掉,因为白天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一些像钉子样尖锐的石子,我得凭记忆绕过,然后保存住微弱的电量。
往日里我所讨厌的声音,在此刻都成了奢望,什么广场舞,外放音,都在记忆中变得那么亲切,也许是我怀念那些日子的缘故吧,才让态度发生这样的转变。
我走在铺满落叶的公路上,只有踩碎落叶的窸窣声,我故意用很大的力踩上去,以确定听到的所有声音,是来自于我自己。
不敢回头去看,怕遇到人、遇到其他的声音。因为在这个时候,一旦出现其他人,必然是危险的信号,而我会因为过分紧张,拨打不出求救电话。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但我不得不做好这个打算。
远处倒是有一些灯光,稍微缓解了我紧张的情绪,我想在那里多呆一会儿,感觉那边的温度可能高些,但是一来我着急赶路,仍旧要再闯进黑夜中。
二来说是我害怕见到人,自己何尝不是吓人的呢,黑夜中仅这样一个,让旁人看见也是难免心惊的。所以我只是站立了片刻,就又扭头挤进这深色湖水中了,呼吸也变得短促虚弱。
路的两旁是收割过的玉米地,估计是机械收得不彻底,有不少遗落的颗粒,人们都待在家中,无暇顾及,因此这就变成了那些动物的粮仓。
他们每发出一点儿声音,都得让我心惊一次,是他们的天堂,却是煎熬我的地狱。
不知道在夜里游了多久,连月光收起都没注意,只是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不知是累还是焦急。
想要给同事打个电话,聊了几句,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我便没有张口,想要再打个电话,却考虑与人交情过浅,又是女性,请求人家开车来实在太过不宜,便没敢再想。
风不知何时动起,把我眼睛吹出湿际,连带我所有伤心的记忆,竟然打消了我的恐惧,我想要大喊一声,不是为壮胆,而是心中真是憋屈。
后方闪过警灯的光络,停在我面前,出声的严肃的男音,按照惯例,是询问偏向质问的语气,我应该焦急地解释,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了力气,还是心态发生转移,我平静地说出我为何在这里,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们很好心地载了我一段,感谢他们,不然我真的快累瘫在那里,目的地相距很近,几分钟我们便忙各自的事情去。
坐在办公室的灯光里,我的皮肤仍然沾染冰冷的空气,困得我不想说任何一个字,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和辛苦,有的只有累,只有继续待命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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