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怕皇帝起死回生吗?”副将咕哝了一句,眼中充满了浮躁,“起死回生又如何,到时候天下已经是您的了。”
秦庄冷然:“我们的兵力,逼宫容易守宫难,皇帝的大军一旦杀回来,我们的援军根本来不及赶到,而沈哲到底会怎么样你们能看得透?现下我不会轻易离开皇城,这毕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绝不能随随便便动手,你们一定要沉得住气,我们稍稍僭越雷池一步,就是千人唾弃万人诛杀的罪人。”
副将握紧拳头:“将军,您知道皇帝为什么能得到天下吗?他从不在乎这些名声,当初他带兵闯来京城,只有一个信念,只能赢不能输,将军,您的魄力并不输他!”
秦庄心里猛然一颤,项晔那开天辟地般的气势,的确是把一切都丢在一旁,带着他的将士们捧着各自的脑袋走出一条血路,可他却少了这份勇气,太瞻前顾后,现在他的机会就在眼前,就隔了一道城墙一到宫门,他却没有魄力孤注一掷,去夺取宣政殿上的宝座。
“你们退下吧。”秦庄神情有些恍惚,他好像不记得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仿佛突然之间,就走到了这一步,最初是他的野心在膨胀,可一路走来,好像是皇帝硬把他的野心扯得巨大,仿佛随时会破裂。
帐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如今的纪州大军,威风不减当年。
他秦庄,带兵也好治理纪州也好,分毫不输项晔,他们秦家过去只是纪州城里稍有些体面的人家,比不得纪州王府世代尊贵,比不得项晔一出生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和优秀的教养。妹妹秦文月曾经羡慕仰望的王府,秦庄也用过同样的目光看待过,他一直觉得自己若能有项晔的出身,一定会比他更强。可那个人,竟然做了皇帝。
“来人!”秦庄高喝一声,门外立刻有亲兵闪出身影。秦庄坐回桌前,铺纸泼墨,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信,命人迅速送去羌水关,而信中没有别的内容,是敦促沈哲守好羌水关,而他,会拼死守住皇城。
转眼已是九月,大齐开国以来,第一次经历如此萧条的秋天,娇艳的秋日在人们眼里成了残阳,更见不得秋风扫下落叶,那干枯的支离破碎的模样,叫人心惊胆战。这繁华富饶的京城,是不是很快就要陷入纷争,是不是将变得满目疮痍?可城外纪州大军守着,百姓们想逃,也不敢逃。
所有人,大臣们,百姓们,皇族与后宫的每一位都被困在这座城里,前线的消息成了最后的希望,但希望的光芒越来越弱。朝廷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甚至有人不在把皇后放在眼里,大声地要求皇后立太子或扶持新君,会有大臣出言阻止,于是少不得发生争执,宣政殿上戾气深重,但不论底下怎么乱,皇后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珉儿的身材越发显出来,她知道再瞒下去瞒不住了,便在这一天,云裳失魂落魄地来告诉太后,沈哲不再回她的飞鸽传书,也迟迟不回信时,珉儿选择了告诉太后和云裳,她已经有了近六个月的身孕。
太后愕然地看着珉儿隆起的肚子,她这个婆婆竟然瞎了似的足足几个月都没发现,再回想这几天,皇后只身一人面对朝臣,面对一切压力,而她只躲在长寿宫里哭泣伤心,她活了珉儿三倍的年纪,白白的活了一场。
“我是没用的人,可是不论如何,就是留着最后一口气,娘也会陪着你。”太后拉着珉儿的手道,“就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你,晔儿若是真的回不来了,我也只能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
珉儿红着双眼,忍耐了悲伤,微微含笑:“皇上一定会回来,母后,您能为儿臣做的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的不要倒下。我是大齐的皇后,不到最后一刻,我也绝不会倒下。虽然眼下皇上生死未卜,即便希望越来越小,也总比没有希望要强,至少一年半载,母后您要支持我,不论如何也不能立储君不能立新君,我们一起等皇上回来。”
太后连连点头:“珉儿,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安乐宫里,淑贵妃喝了药,恢复了几分精神,才发现再深的悲伤和痛苦也是会随着时间消逝的,这才半个月过去,淑贵妃已经比刚开始要强了,她不懂如何去应对大臣,也没有闲心思照顾太后,当下最要紧的是,守住两个儿子。皇后迟迟不松口立太子或是扶持新君,淑贵妃理解她期盼皇帝平安归来的心愿,她亦如此希望着,可是再往下拖,意味就不一样了。
淑贵妃缓缓叹了口气,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可她完全没料到,尔珍会在此刻来告诉她,皇后有了身孕,已将足六个月了。
“六个月?”淑贵妃几乎记不起来过去的大半年里发生了什么,她几乎隔三差五就会见到皇后,上阳殿里的宫人进进出出,六个月一点消息也没露出来,怎么可能?
“骗人的,胡说。”淑贵妃颤颤地冷冷地,有些呆滞地看着尔珍,“那么皇上出征前就该知道她有身孕,皇上还丢下她跑去打仗?”
但任何理由,都无法让淑贵妃说服自己和任何人相信这是谎言,尔珍说长寿宫里的宫人都看见皇后的肚子了,太后甚至摸到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在翻腾,太后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门外,香薇捧着茶水站在窗下,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她捧着茶继续等在屋檐下,之后尔珍出门来看到,也没觉得不妥,只是吩咐:“不必送进去了,娘娘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你们仔细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尔珍是要去太医院打探,看看皇后到底什么情形,在她看来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可淑贵妃想知道,她也没法子。尔珍离去后,香薇朝门里看了一眼,只见淑贵妃坐在桌边,一手紧紧抓着桌沿,那纤长的指甲,在漆面上划出了狰狞的痕迹。
这样的情形,兜兜转转地传到清雅耳朵里,已经淡定了的她冷静地传递给了皇后,果然淑贵妃不能接受皇后有了身孕,但这也很正常,她一直都在为儿子的前程努力着,现在皇帝不见了,她更要为他们守住前程。
可是,皇后若生下嫡皇子……
中宫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去,很多支持拥立二皇子的大臣纷纷表示怀疑,皇后很可能是为了继续拖延时间而故意捏造谎言,怎么可能六个月的身孕才刚刚被发现,可是现在皇后把太后那条路也堵住了,被权臣利用的几位项氏皇亲们,连长寿宫的门都进不了了。
不知不觉,朝廷从皇帝失踪的悲伤气氛,变成了另一种局面,几股势力扭在一起难分胜负,皇后看似形单影只无依无靠,可她端坐在宣政殿上的气势,竟是谁也无法动摇。
但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憋屈而扭曲的局面,重阳节的前一天,秋雨萧瑟的夜里,京城大乱,皇城大乱,近两千兵马闯入皇城,见人杀人血溅宫闱,宫中侍卫纵然殊死抵抗,也很快就被他们占领了宣政殿。
堂堂皇城,竟然不堪一击,京城外从梦中惊醒的秦庄得知这一消息,快马加鞭地赶来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副将满身是血地站在宫门前迎接他,沾满人血的手指向金灿灿的宝座,高呼一声:“皇上万岁!您看这件事一点也不难,我就说项晔抽走宫就是个空壳,不然他为什么要我们千里迢迢来守护京城?”
皇上,简简单单两个字,惊得秦庄肝胆俱颤,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承受不住这两个字的分量,他冷然道,“闭嘴,还不到时候。”
副将狰狞地笑着:“我们还没有攻入后宫,王爷,听说皇帝的女人都貌若天仙。”
秦庄肃穆地说:“够了,决不许轻举妄动。”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秦庄退无可退,而捅破了这层纸,他好像也该无所顾忌了。手里紧紧握着佩剑,看着黑洞洞的夜空,了所有的兵力,整座皇冷冷地说:“守住皇城所有出口,但不许动后宫一个人,不许再杀宫女太监,违者我定不轻饶。”
之后又派人去抓了几个平日里反对他的大臣,并传出消息,掩饰了他的将士逼宫的真相,谎称是有人要谋反,他前来清君侧,他是来守护皇宫的。
可是血腥的气息早已传到后宫,妃嫔早已乱作一团,太后的长寿宫里因消息闭塞,珉儿早就叮嘱宫人不许随意吓唬太后,总还算安稳。
珉儿端坐在上阳殿中,手里紧紧握着项晔一早留给她的虎符,他说过救她的人会从天而降,他说过她绝不会落入危险之境。清雅这辈子把人家几辈子的事儿都经历了,看着赵国皇廷灭亡,看着大齐国运兴起,看着帝后恩爱和睦,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现在,她又将陪着皇后共同面对一个国家和皇室的命运。
她冷静地安排宫人应对上阳殿外的纷纷扰扰,细心准备好了陈太医的安胎药,稳稳地端来送给皇后。珉儿默默地饮下,拿帕子擦拭嘴角时问:“秦庄到了是吗?”
清雅点头:“已经在宣政殿了,刚刚派人来问,皇后娘娘是否安好,说夜深了,他不宜进宫。”
珉儿冷冷地说:“禁宫的守卫,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清雅,你不觉得奇怪吗?”几个时辰前,天下大乱,京城外的守军果然还是杀了进来,夜色深深杀气重重,叫后宫的妃嫔们、太监宫女们惊恐万状。
事已至此,珉儿也无处可逃,她命乳母们守护在女儿的身边,自己则身着凤袍缓缓来到空阔的上阳殿,命宫人点亮岛上所有的灯火,似乎是要告诉那些逆臣贼子,有什么事冲着上阳殿来,往这后宫最明亮辉煌的地方来。
上阳殿的灯火亮起的那一刻,无数人站在太液池边看,皇后如此坚毅勇敢,一时让不少人镇定下来,但前朝的混乱还在持续,一阵阵秋风送来令人恐惧的血腥的气息。那些和清雅一道在这宫里十几二十年的人们,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多前的光景,只是那时候的纪州王项晔,给足了宫人逃窜的时间,并在白天正大光明地闯进来。
可眼下,那群宵小之辈,趁着月黑风高,趁着宫里人毫无防备的情形下,提着屠刀来了。
听皇后这么问,清雅也冷静地想了想,虽说天定帝当年轻而易举就闯入了皇城,可那会儿莫说京城早已落在项晔手中,整个国家都在他的手里,宫里早就没了戒备,不仅仅是妃嫔宫人往四面八方逃离,连侍卫守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和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
“倘若皇城这样轻易就被人攻破,皇上的霸业岂不成了笑话。”清雅坚定地说,“娘娘,奴婢也觉得奇怪,而他们既然都在前头肆意杀人了,为什么不闯入后宫来。”
珉儿站了起来,步履沉稳地穿过宽阔的上阳殿,指挥宫人推开沉重的宫门,外头灯火辉煌刺目耀眼,站在这亮如白昼的世界里,她就看不清黑洞洞的岸上有什么了。
“你说的不错,我连门都为他们开好了,他们做什么不往后宫闯。”珉儿手里,紧紧握着项晔留给她的虎符,她把心一沉,问清雅,“你或是你的手下,可有胆子大的,愿意到前头去为我传句话?”
“娘娘您且吩咐。”
“告诉秦庄,命张大人、王大人明日一早前来见我,我要见他们。”珉儿干脆地吩咐,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秦庄表明了态度是来镇压反贼,那么她还是自由的,她还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秦庄应该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清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之后是她自己亲自往前朝去,穿过宣政殿的大门,在熟悉的气息里找到了秦庄。秦庄很客气,他身边的将士也很客气,而清雅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眼前的光景,要比当初皇帝血染宣政殿弱太多,根本吓不着她。
当清雅传达了皇后的旨意离去,跟在秦庄身边的人哼哧:“这徐娘半老的女人,是皇后身边的?果然是中宫的人,这么样的情形下,还这么稳重。”他们又问秦庄,“皇后要见那两个老东西做什么,将军,您千万别……”
秦庄阻止了他们,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怒道:“你们统统闭嘴,后面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们捅破了天,可当真有撑天的本事?”
他狐疑地望着自己的人,总觉得事情发生得不可思议,他有环顾四周,更觉得好像总有人在暗处看着他。另有一件事明摆着,临阵脱逃的将军,会失去将士们的信任,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秦庄却没有称帝破天的勇气,跟着他的人,知道他本有这份野心的人,会觉得白白豁出一场。
这些秦庄都懂,他也要争取时间,他并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搜宫!”秦庄忽然道,“去搜,去搜宫里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搜到了全部抓起来,让我亲自审问。”
不知为什么,秦庄觉得有什么人躲在这宫里,总觉得有人在暗处洞悉他的一切,是心虚也好是事实也罢,难道项晔真的有胆魄把妻儿老小都送在虎口?他真的从山崖上坠下去了吗?
漫长的一夜过去,天明时,昨夜被闯宫的下场,黑暗中看不见的屠杀,狰狞恐怖地出现在眼前,秦庄虽然已经把尸体都收走了,可到处飞溅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
珉儿顺利地见到了张大人和王大人,他们都是项晔的股肱之臣,二位老先生都还很冷静,只是他们向珉儿分析,眼下这情形,若无援军迅速赶到,很难有转圜,但他们不会屈服秦庄这等逆臣贼子,他们会与大齐与皇后共存亡。
珉儿很感动,可感动换不来任何实际的帮助,她弄清了京城和前朝的现状,独自站在水榭台上发呆。太液池边上能看见宫女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或是只求生路的,或是替他们的主子在做什么的,珉儿的心没有被那纷纷乱乱的脚步声刺激到,反而好像这无风的太液池水面,透亮清明。
“娘娘,您的安胎药。”清雅一如既往地为珉儿送来汤药,她仔细把关每一个环节,确保送到皇后嘴里的汤药万无一失,珉儿也无比地信任着她,从来眉头也不皱的就灌下去。她曾经那么讨厌吃药,三顿里有两顿想逃,可现在,却一口一口灌下去,想要保护她自己和腹中的胎儿。
“是不是已经有人跑出去了?”吃过药,珉儿问清雅,“从后宫总有法子离开这皇城的是不是?”
清雅点头:“比起妃嫔娘娘们,宫女太监更灵活一些,他们但凡有些胆子,现在跑是最好的时候,真等前头的人杀来……恐怕就跑不了了。”
此时,有昌平宫的宫人来到上阳殿,战战兢兢地说,林昭仪想回娘家一趟,问皇后娘娘是否允许,那宫人眼神忽闪忽闪的,不管是害怕还是另有目的,都叫珉儿心里有了个算计。
“你回去告诉林昭仪,早去早回。”珉儿冷静地说,“外头守着的,都是来保护我们的人,叫她不必慌张,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只是记得天黑前一定要回宫。”
昌平宫的宫人战战兢兢地答应下,半个时辰后,清雅便得到消息,林昭仪真的大大方方地离宫了,而她一走,整个后宫骚动起来,妃嫔们开始有胆子互相串门相见,三五成群地仿佛商议着什么大事。
清雅对珉儿说:“娘娘,您觉得林昭仪还会回来吗?”
珉儿摇头:“但愿她别再回来了。”
林氏的离去,刺激了宫里无数的人,妃嫔们人心浮动,没想到这种时候,林昭仪会特别清醒,会有勇气抓住最后一线生机,自然家族是她的依靠,旁人轻易羡慕不来。
而一天一夜,安乐宫的大门紧紧地锁着,从昨夜到现在不曾被打开过,于是相应的成了宫里除长寿宫外另一处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地方。淑贵妃一直守在自己的儿子身边,当昨夜传来前朝被闯宫屠杀的消息后,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等不来援军也没有人可以站出来保护她们母子,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最后和儿子们死在一起。
淑贵妃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夜之间天崩地裂,她怎么那么倒霉,怎么总也没有好事能落在她身上呢……直至深夜,林昭仪一去不复返,秦庄派人来询问过皇后,是否要替她去找寻林氏,珉儿没有回应,而清雅告诉她,秦庄的人把前朝搜了个地底朝天,很可能就要搜到后宫来,心思活络的宫女太监们早已择路而逃,宫里还维持着最后一口气,一旦分崩离析,必然就乱了。珉儿的心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她希望腹中的孩子也如此坚强,望着黑漆漆的太液池,珉儿忽然吩咐清雅:“为我更衣,准备轿辇,送我去前头见秦庄。”
清雅立刻便应下,到了这步田地,她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秦庄的人虽然把守着前朝每一道门,但秦庄并没有大大方方地驻扎在宫里,他像是要做给天下人看,表白他没有二心,可一得知皇后前来,立刻就进宫来,可见一直等在外面不曾离去。毕竟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秦庄赶来时,珉儿刚刚走入宣政殿,她大大方方地挺着隆起的肚子,可即便如此,满身的光华和美丽,还是叫秦庄看迷了眼。
“秦大人没有穿铠甲?”珉儿镇定地看着眼前人,“上一回见你没穿铠甲,是在沈哲的婚礼上,而今你的外甥沈云都三岁了。”
秦庄冷然看着皇后,不穿铠甲,他就没有不行礼的道理,稍稍犹豫后,屈下膝盖,向皇后行了大礼。
珉儿淡然一笑:“也许此时此刻,该行大礼的是我,该是我来求秦大人网开一面,放过我们这些女人和孩子们。”秦庄冷笑:“娘娘何出此言,臣奉命守护皇城,正等待娘娘示下,如何处置那些叛臣贼子。”
珉儿道:“他们都是你的兵啊,你舍得下手杀?”
“娘娘,他们不是臣的病,是赵国余孽,是……”
“何必呢,事到如今,咱们不如开门见山地说?”珉儿望着秦庄,“你是要这天下,要上头的宝座,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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